
看了浪漫韩片《触不到的恋人》,自己整天胡思乱想着那间海边的小屋,虽然现实不能如片中一般,以一个可以穿越时空的邮箱了解以前的住客,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凭借一些蛛丝马迹窥视前人。究竟在我生长的土地上,生活过什么人呢?真的很想知道。
趁着春节的假期,我特意去拜访了一些长辈——一些老广州,听他们讲旧广州的故事。
现在,广州是中国的最大的几个城市之一,有十个区,其实50年前的广州并没有这么大,但是也是很繁荣。传统意义上的四个老城区——东山、荔湾、海珠和越秀,也比旧时的广州城要大得多。听说,旧广州是非常小的,大约是现在东起大东门,西到西门口(人民路),北起大小北门(现在的小北和盘福路口两处),南到大南路,就那么一小点地方。现在非常繁华的天河区直到九十年代初还是菜田,一片盛世升平景象的上下九则在清中叶前还是城外僻地。市中心就一直在现在北京路和中山四路那一带,没啥变动。
大概到了这个时候,你会想旧四区里都住了些什么人吧。广州人有一句老话:“有钱住西关,有势住东山,无钱无势住河南。”这里的“河南”是指珠江以南的一大片土地。按字面解释,就是说做官的多住东山,经商的就聚集在西关一带,不穷不富的也就是现在所谓的中产阶层就聚居在越秀这区,穷人、草根就住荔湾,至于河南,以前有大片的农田,界于市集和农村之间,是那种“灰色地带”,浪人、瘪三、乞丐都蹲那边,如果你说你住河南,就等于一个“穷”字写在额头上。
看现在广州的一些旧建筑都可以看出个端倪,别以为只有西关大屋、沙面那些欧陆建筑才是文物,走进旧四区的小街小巷,到处都可以找到“文物”。民国初期北京路叫永汉路,中山路叫惠爱路,都是时髦青年逛街的地方。商业的发展,吸引了大批华侨回广州投资,顺道也将西方的文化带回来了。“骑楼”就是中西方建筑文化的结交的产物。骑楼沿街而建,大多有三、四层高,第一层多为临街铺面,上面住人。第二层起凌空飘出,家家如此连成长廊,你大可在雨天走完一条北京路不用打伞。以前北京路沿路尽是骑楼,现在都拆得七七八八了,不过你走去大南路、文明路、万福路等临近北京路那一区,都是可以见到很多骑楼的。

旧广州的城西,风光秀丽,很多有钱的商人就在那边建了别墅,把衣食住行都带过去了。渐渐那边兴旺起来,就发展为今日的西关了。广州人是十分注重的享受的,即使是普通百姓对吃都很讲究,何况有钱人,所以西关成为了广州文化和饮食文化的中心。你看现在如连香楼、葡萄居这些老字号都伫立在上下九中,而且上下九步中的茶楼远多于北京路的,可见其饮食地位。还有西关那边的路名是很有意思的,例如酱栏路,以前就是卖酱料的集中地,那杉木栏路自然就是卖木料啦,这么多商品建在这区,西关当然集中了不少老板啦。
直接受西方建筑影响的广州民居还有花园洋房,主要集中在东山区新河浦和华桥新村一带。这是一些从外部造型到内部结构都非常西花的花园小别墅,拥有者非富则贵,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了。东山区旧时是广州政府机关的集中地,现在省委、省人大也还在那边。
别以为去年有部电视剧叫《西关大少》,就以为西关有很多阔少爷,老广州的说法是:“西关小姐,东山少爷”。也不是说西关的女子特别漂亮,或者说东山的男子特别帅。西关小姐是指商人家的闺女,就是有钱千金;东山少爷就是说官家的少爷。那时,如果你说是住西关或者住东山的,就足够羡煞旁人了。如果东山少爷娶回一个西关小姐,那就引人注目了,可以算是“官商勾结”了吧。至于什么天河、白云之流的地方,只有大片农田,就算是乡下地方了。
现在的广州已经完全打破了以往的聚居的格局,到处都有楼盘,到处都有小区,可能白云区的楼价比荔湾的高,因为靠近白云山空气好。虽然有一些旧传统仍然保留,很多市政机构还是保留在东山区,但是“西关小姐,东山少爷”的事只能成为长者们茶余饭后的小故事,只有我这种不追电视剧,不赶着上网找网友,土得掉渣的新一代的老广州才会听完一次又一次,直到牢牢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