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3月15日马加爵在海南三亚的落网,云南大学‘2·23’特大杀人案暂告一个段落。但它带给我们的反思,绝非仅仅局限于现在众多媒体所津津乐道的‘心理健康和人格导向问题’。
诚然,2月23日,马加爵第一次举起石工斧,不仅仅砸断了一个活生生的无辜生命,更是自己人性的良知和对生命的自然敬畏之情的泯灭。生命诚可贵,而一把简陋的石工斧就把无辜生命的一切美好与可贵砸得粉碎,于情于法,马加爵都应受相应的惩罚。更何况一共杀死同室四人,且是悠悠然一天杀一个,其心理又怎能用扭曲两字可以形容?基于此,众多媒体的报道都集中在对马个人心理问题的批判之上。现在翻开报纸或打开网页,铺天盖地的都是在描述马心灵如何敏感自卑如何仇视同学以致走上杀人之路,引发的讨论也大多局限于心理健康方面,更有甚者,一些关于马加爵的错误报道不断见诸报端,3月25日的《南方周末》有一篇文章说,不少媒体对马加爵都是捉风扑影的‘妖魔化’报道,譬如说马曾经常受人差遣去食堂打饭,他心有怒而不说,便往同学的饭盒里吐口水,据马身边的同学反映这纯属子虚乌有的。前几天,笔者也看到一则报道说马曾在10岁时想过杀亲生父亲,这是否属实,我不敢妄作断定。纵观各大报道,包括通缉令上马的照片,给人的印象就是,马加爵面目狰狞,阴险狡诈而且性格暴戾。相反地,在涉及到周围人对马的歧视方面则少有报道。笔者认为这是媒体报道的一种失衡。
笔者无意为马变态的心理和残忍的手段作辩护,客观地说,在死去的四个室友面前,马加爵的人性是被扭曲的,属于残暴的一方;但在云南大学,马毫无疑问属于弱势群体——马来自贫苦农村,大学四年就那么几件衣服,有时甚至因为资助款未发而没有鞋穿,常常两个馒头和一杯水就过一天——这其实跟周围许多人衣着光鲜、出入名车代步一样无可厚非,都是一种生活方式。但有时人的眼光就那么奇怪,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大众总会对穷人有或多或少的歧视。作为自尊心极强的马加爵,自然在这种歧视中极度苦恼和自卑,他在给姐姐的一封信中说:“我的同桌是全班第一的优秀三好生,他总喜欢引起女孩的注意,说‘毒呀!谁动了我的东西’,就是在骂我……我想打什么,杀什么,可我没有理由……女孩子为什么‘善良’地配合他笑?”马有没有动同桌的东西,我们不得而知,但从那个所谓的优秀三好生言语措辞,马受周围同学的歧视可见一斑。
贫困本没什么,据统计全国大学生贫困人数的比例近30%,但为什么有些人尽管受过或者正在受着高等教育,仍然会对贫困生这个弱势群体产生歧视呢?为什么就不能对他们多一些包容和友善呢?难道仅仅因为他们穿着太土,说话粗鲁,傻头傻脑?余杰说过“象牙塔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为天下的弱势群体的利益呼吁”,但如果一个大学生连自己身边的“弱势群体”都不懂得去包容,“为天下的弱势群体利益呼吁”又谈何容易!哈佛前校长也认为,大学教育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培养一个独立思考的脑袋和一颗包容的心灵。当你戴着有色眼镜看农村来的同学时,当你鄙夷别人的乡巴佬父母时,当你肆意地取笑他人“像咸菜缸里拿出来的衣服”时,当你以模仿别人的乡音为乐时,你有没有想过对方的感受,有没有想过包容地接受会更显自己的大度?
纵观马加爵事件,马极端被扭曲的心理是内因,而周围人长期的歧视便是其杀人动机的催化剂;这又好比马的极端心理是一枚炸弹,点燃这枚炸弹的正是旁人的本不应该有的歧视。
马加爵无疑是个悲剧,但如果媒体还有大学生们继续忽视对身边弱势群体的包容和友善,沦为悲剧的将不仅仅是马加爵。
注:以上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