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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西部——张敏,一个中大女生的支教历程

文字:谢少萍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04-10-25 点击数: 分享至:

 张敏,女,中山大学人类学系99级本科民族学专业。2003年本科毕业之后随第五届研究生支教团赴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靖西县禄峒初中支教,任期一年,现于中山大学读研。

在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靖西县禄峒初中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为什么想去西部呢?家里人支持吗?

 

张敏(以下简称张):在学校里待了4年,之前读了十几年的书,所以想换换环境啊,而且当时是保送研究生。我本科的时候也经常去一些贫困落后的少数民族山区做田野调查,可以说有个专业情结在里面吧。家里人也一向很支持我出去体验的。

 

记:你去的是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靖西县禄峒初中,之前有没有去过广西呢?

 

张:没有。

 

记:那当你第一眼看到那里是什么感觉呢,那里环境怎么样?

 

张:比我想象中要好,那里四面环山,因为经过广西的“边境建设大会战”,有两栋比较新的教学楼,有一个水泥运动场,连外面的公路也是新的。

 

记:你刚刚提到“边境建设大会战”,究竟是怎么样的建设呢?

 

张: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广西为了加快现代化建设发起的一场运动,主要建设学校和公路等设施的。

 

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政府于20008月做出决定:用两年左右的时间,集中人力、物力和财力,在与越南比邻的全部8个县(市、区)开展边境建设大会战,重点解决东起北仑河口,西至各达山千里边境线上集"老少边山穷"于一身的地区各种基础设施落后的问题,努力办好包括交通、通讯、通电通水通邮、广播电视、文教卫生以及茅草房改造等在内的24件实事,积极改善边境军民的生产生活条件。)

 

记:那你的具体工作是什么呢?还有描述一下那里的生活环境和工作环境吧。

 

张:我工作在教育第一线,担任初一的英语教学任务,并挂职当地学校的政教处副主任。我们那个地方是离县城最近的一个乡镇,12公里的盘山公路,有公车,发车时间任意,人满就走,但有时等上一两个小时也不奇怪。我们一般是坐当地老师的摩托车顺路进城。由于离县城近,所以条件不是很艰苦,中山大学在当地支援了三年,即有三届研究生支教团在那里支教过,从没水没电到有水有电,条件逐渐好转。只是在夏天用电高峰期经常停电,晚上我们只能点蜡烛照明。后来学校买了一个发电机,专供学生晚习的时候用。学校四面环山,是比较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水是重碳酸钙水,煮开之后会有一层石灰沉淀。但是学生连这种水都喝不上,只能对着水龙头喝生水。当地蚊虫多,卫生条件差,尤其学生宿舍和厕所。但是其他离县城远的偏僻地方就更艰苦,有时候一个月才能进一次城,还没有自来水。

 

记:在那里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呢,会不会想家和朋友,有没有想过放弃?

 

张:最大的困难是寂寞。刚去的时候还好,充满了激情,对当地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时间久了就不行了,尤其是下半年,简直是归心似箭。那种蚀骨的寂寞,至今还记得那种滋味。尽管与当地的老师处得很好,但是那种人在他乡的感觉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浓。所以我很佩服那些长期支教的志愿者。

 

记:能不能说说你每天的作息时间?

 

张:每天早上6点多就起床稍作梳洗出去参加早操,早操完之后有早读的话就去带学生读英语。七点半下早读,七点四十分上第一节课。课比较少,所以上完课之后一般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或者去买菜做饭。晚上一般12点左右睡觉。

 

记:周末或者节假日是怎么过的呢?

 

张:周末经常去县城,买一些日用品,上上网,看看书。有时候当地老师或者学生约我们去玩,烧竹筒饭,野炊之类。一般都是在学校里看看书看看电视度过。节假日如果是长假肯定会回家,因为那时候整个学校都静悄悄,没什么人,就剩我们几个支教的。

 

记:在这一年里,你觉得那里有没有什么改变?

 

张:在这一年,学校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因为学校刚通过市的普九教育工作达标检查。例如用石灰刷墙,搞花草绿化,学生全部统一校服,建立图书室,物理化学实验室,科技室,体育器材室之类。其中图书室是我们支教队员冯吉一手建立的,因为她刚好是图书馆专业的,影响比较大,成为市里的样板工程。

 

记: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呢?最难忘的是什么事呢?

 

张:最大的感受是无愧这一年的青春吧,当地人淳朴热情的民风,学生们真挚纯洁的感情,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是留着眼泪离开的,因为那些依依不舍的学生,我舍不得他们。我在他们身上花的心血最多,让我感觉有心无力的也是他们。因家里贫穷而退学的学生很多,因无心向学去打工的学生也很多。很多学生都不知道学习究竟有什么用。这和当地的家庭教育环境有关,大部分家长都出去打工了,留下老人和小孩在家里。孩子们的教育得不到家庭的监督和正确引导,学校单方面也是毫无办法的。这是我最痛心的也最不愿意看到的。我唯一能做到的只能是尽量开拓他们的眼界,给他们讲大山外面的故事,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树立他们的世界观。但是一年时间太短了。这与我的归心似箭是不是很矛盾?人就是这样矛盾的。我想把最好的给那些孩子们,他们都很懂事,很值得人疼。

 

    最难忘的事是他们给我举办的欢送会。三十九位学生的心意,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他们从紧巴巴的口袋里每人凑钱买礼物买蜡烛买叠幸运星的胶管,课间无论男女生都在写信或者叠幸运星,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我的,意在给我一个惊喜。临走前一个晚上,我去上晚习,班长从教室里出来在楼梯拦住我,然后教室的灯全黑了,里面是一片蜡烛的海洋!讲台上,拼在一起的课桌上,全是蜡烛!从教室门口到讲台的地上也排着两排蜡烛,我就是在这条烛光铺成的路最后一次走上这讲台的。接着他们齐声给我朗读诗歌,诗歌是他们求政治老师写的。诗还没读完就有很多人哭了,我也哭了。但他们还是坚持朗读完诗,接着唱《祝福》。全班都哭了,平时调皮的班长哭成泪人一样。旁边有位平时成绩挺好的小男生一边哭一边对我说:老师,对不起,我没有钱买礼物送给你!我觉得鼻子更酸了。这个晚上是我一辈子中最浪漫最珍贵的回忆。

 

记:现在回想过来,你觉得这一年的经历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呢?

 

张:我觉得这一年对心灵的洗涤很有帮助。那里生活节奏很慢,我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人生的问题。另外,在那边能够充分体现出自我价值,你会觉得别人很需要你,你对别人是有用的,尽管你不能为他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这在功利性很强、人情淡漠的大城市里面是感觉不到的。还有的话应该是做饭手艺进步不少吧(张敏笑着说),在那边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后记:这次对张敏的采访,是让我心灵很受感触的一次。在电话中与师姐聊起的时候,感觉她是一个很活泼乐观的人,但是采访中却发现她坚韧的一面,尤其是看了相片之后,很佩服她的勇气。然而,她的学生那坚定的眼神却是深深印入我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