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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首届优秀社会科学家桂诗春教授自述治学之道(之三)

文字:桂诗春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11-07-13 点击数: 分享至:

   

    编者按 诗心著文章,春意泽桃李。中国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倡导者和主要创始人之一,我校第一位博士生导师桂诗春教授近期获评为广东省首届优秀社会科学家。桂诗春教授以他公认的学术成就和学术地位为广外学科发展、科学研究和人才培养等领域作出突出贡献。著名英语教育家许国璋先生曾说,“我们先知道有桂诗春,然后才知道有广外。”桂诗春教授在做人、做事、做学问方面,为我们广外师生树立了学习的标杆。近日,桂诗春教授应《当代外语研究》之邀,撰文《治学就是自学——回顾和思考》自述治学之道,全文12000字,真实地记述了桂老求学和治学的历程和思考,新闻网将分章连载,以飨读者。

我的读书生活

当时香港学校(包括书院)基本上没有一个像样的图书馆,而且教师好像也甚不鼓励学生多看书,这也是人说香港是一个文化沙漠的标志。但是我从小喜欢看书,但又没有书看,只好到旧书摊去淘点书来看,可以说是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无所不看,包括麻衣柳庄、占卜问卦、武术防身、散文、武侠小说、文艺小说、诗词歌赋,等等,当时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所谓语言学这样的东西。有时无书可看,就去读《辞海》的一些条目。后来懂得一点英文,也看一些掐去半页的杂志(有些过期的杂志,出版商不愿回收,只收半叶封面,但卖书小贩则降价卖出),如Reader Digest, Coronet和一些关于刑侦破案的杂志。战后常有一些美军军舰来港补给,一些军用罐头和给美国大兵看(叫做GI Edition)的书籍,也流到市面上来,价格都非常低廉。其中也有不少佳作,如WhitmanLeaves of Grass, Fast Citizen Tom Paine 等等。在旧书摊里,我专门找那些平装纸面书(paperbacks),无非是因为价钱便宜,且携带方便,我最喜欢的是侦探小说,Conan Doyle, Agatha Christie, Ellery Queen的作品是我的首选。应该说我开始的读书生活是漫无目的、而且读书“不求甚解”,实不足为训。

当时我又爱上了集邮,于是通过笔友会结交了很多笔友,用通讯方式来交换邮票。我喜欢收集英属殖民地的邮票,因为上面有很多风景秀丽、颜色鲜艳的图案。有一次在笔友会里找到一个在Rhode Island 的笔友,以为又是一个英属殖民地,就主动与之联系。结果收到一个大的包裹,里面有一封信,还有很多美国邮票和一些读物、地图。写信的是一位老太太,她告诉我Rhode Island是美国的一个很小的州,不是英国的殖民地,要我看看地图和其他的读物。我得到包裹后,十分感动,就邮寄了一个木雕的中国佛像,作为回报。当时有一种邮局发行的航空信笺,只有一页,一面是收信人和寄信人的地址,另一面就是给写上信的内容之用,写好后叠在一起加封,就作为空邮寄出,价格比一般的航空信要便宜得多。我经常买备一叠信笺,每周都要寄七八封。当时我的笔友有几十人之多,遍及全球。在通讯中除了交换邮票外,往往都介绍一些当地的风俗人情。通过交友,我既增长了地理知识,也提高了写作能力。因为要在薄薄的一张信笺里写更多的东西,使我养成这样的习惯:直接把信笺放在我那破旧的打字机上来写信。这样做,有坏处也有好处。坏处是打下来就不能改了,好处是培养了我的思维能力,把用什么样的句子讲什么话,都事先想好,然后就打下来。我觉得好处比坏处要多。

读书还诱发了我的写作欲。我曾因为看了冰心、郭沫若的自传体的散文和小说就去模仿写我的童年,因为看了《青城十九侠》、《蜀山剑侠传》而去写武侠小说,但因为没有生活,写了几回就辍笔了。当时香港战后的中文报纸也慢慢多起来了,家里订了一份《新生晚报》,该报有一个副刊,每天都登一篇《怪论》,我用“你唔知”(广州话的“你不知道”)的笔名,写了一篇对香港殖民地生活不满的文章,居然给采纳了。从此我就给该报投了一些源自国外杂志(Coronet)的奇闻杂趣的小文章,因为篇幅不大,适宜于当“报屁股”,也多半为编辑所采纳,后来居然还把我编写的一篇关于宋美龄在美国生活的较长的文章,作为副刊头条连载。其实我在这个时候所发表的东西都是半写半译的,均非我的创作。这大概都是1946~47年间,用的是笔名“明磊”,后来我觉得这些东西很没有意思,没有什么值得保存的价值,就让它们淹没在芸芸众生的报海里。

这是因为我在1947年以后参加了一个由香港进步团体新民主出版社举办的读书会,这个读书会其实也没有什么活动,只需交一笔钱,他们就把新出版的一些进步书刊寄到我家里来。我又开始如饥似渴地读那些在我面前展开一个新世界的读物,这包括艾思奇的《大众哲学》、毛泽东的《实践论》、《新民主主义论》、《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和《战争和战略问题》、《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陈伯达的《人民公敌蒋介石》、赵树理的《李有才板话》,等等,也开始订阅进步报刊《大公报》、《文汇报》、《周末报》。在文艺书籍方面,鲁迅的杂文也取代了巴金的小说和冰心的散文,成为我的至爱。总之,我开始“赤化”了,我首先做的自我反省是批判我在《新生晚报》写的那些“帮闲”文章,而且开始学习写鲁迅风格的杂文,还订阅前苏联的《苏联文学》(Soviet Literature)和美国共产党主办的《群众与主流》(Masses and Mainstream),并开始改用“史村”的笔名向《文汇报》、《大公报》投稿,多半为杂文,居然也有些被录用。我的思想像一朵鲜花在书院的局促生活难以绽放,觉得书院的课程枯燥无味,后来居然到了难以容身,便开始逃学,自己跑到一些公共图书馆去看书。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为自己定向,要当一个文学家或翻译家。《苏联文学》那时发表了一位年青作家冈察诺夫写的小说《金色的布拉格》(The Golden Prague),写的是二战中苏联反击纳粹战争中的故事,气势磅礴,十分感人。我于是就着手把整本小说翻译出来,谁知刚一脱稿,诗人袁水伯的译本就已经上市发行了。我等于做了一次练习,也完了我的“翻译家”的梦。这包译稿我保存至今,因为那是我踏入新征途留下的印迹。

这个时候刚好有一所为进步人士办的夜校,叫做中业学院,董事长是郭沫若,校长是成庆生。这个学校遵循陶行知的教育思想,我们的结业证书上就印有他的两句话“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课程按文学、经济等专业分类,每天晚上上两节课。我于是报了文学组,上课的老师有楼栖(文艺理论)、司马文森(中国现代文学史)、黄秋耘(小说)、黄宁婴(诗歌)等,都是当时华南著名的文艺界人士。我参加的不是第一期,据说在第一期里,郭沫若、茅盾都去讲过课。学校就在我家附近,于是我白天到书院学习,晚上就到中业,那里有很多追求进步的同学。当时我们几个爱好文艺创作的青年还办了一个春泥社,大家掏腰包来办了一个叫做《春泥》的同仁小杂志,我还走访过楼栖和黄秋耘,约他们为杂志写稿。楼写了一篇关于文艺理论的文章,杂志上还登了我从前苏联出版的《高尔基选集》里找到的一篇散文,名为《同志》。这个小杂志没有什么知命度,读者不多,而我们几个人都是穷光蛋,难以为继。出了一期就夭折了。

当时解放战争三大战役已胜利结束,随后解放南京和上海。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而广州也解放在望。我们这些进步青年都渴望回国参加新中国的建设,哪里还有心呆在书院里过那种晨钟暮鼓的生活。我这个一心要当文学家的青年,渴望的是很快就扑向生活,可是却没有什么关系。后来我听从了一个在新华社临时落脚的青年的劝告,回国去读念大学。 于是就在1950年回到刚解放的广州,参加高等学校的入学考试。当时我对考试并没有什么信心,因为实在没有经过多少正规的中学教育,而且香港的书院在理科方面远不如国内的中学。例如数学在当时中学会考中有数学和初级数学两门课可供选考,而国内则教到高等数学。我在香港会考中选考的是初级数学,所以对高考的数学科只能交白卷。我对国内大学的情况一无所知,任意报考了两个学校,一个是北大,一个是武大。北大是因为它在我国的首都,武大是因为招生广告宣传珞珈山多么漂亮。我也想报考青岛大学和杭州大学,但它们的考试和武大的考试在同一时间段。谁知道我报考的两个学校都榜上有名,北大在广州只录取两人,我是其中之一。武大没有按地区排录取生,后来我到武大报到,才知道我是外语系录取的第二名。同学们告诉我,可以到教务处去查分数,结果一查,数学是0分,化学是7分,我得分主要是靠英语和语文、历史。后来我才弄明白,当时刚刚解放,各个学校恢复招生,生源不多。我舍北大而奔武大,也没有太多原因,主要是因为武大的体检通过,而北大则要求我再作一次x光检查,而我则因为痔漏开刀,已经请了两周的假,怕耽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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