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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中绮陌

文字:胡星 图片:null 编辑: 发布时间:2023-10-11 点击数:

我时常饮酒,但我不甚懂酒。

我不懂西楚酒花的热烈,不懂白酒挂杯的奥妙。很长一段时间里,酒于我而言只是象征成熟的标志。年少时,我频繁请求父亲将杯中的酒分一些到我的碗中,似乎与父亲一同饮过酒,我便成了与他身份相当的大人了。可父亲总是挥挥大手,笑着说小孩不能饮酒,再用几粒花生米把我打发走。那时,捧着比我巴掌还大的碗,我痴痴地盯着父亲手中的陶瓷白酒杯,幻想着酒的香醇可口,那是只有大人才能享受的美味。如今回忆,那时想象出来的,应是对长大的渴望吧。但从某时起,每每回乡赴宴,长辈们总会向我劝酒。初闻时满是惊乍,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有了与大人推杯换盏的资格。父母亲虽劝诫喝酒无益,也并未阻止。于是我伸出手,与大人们、与父亲共同举杯。我当时真切地想着,或许我是长大了。一杯入喉,只觉辛辣无比,如啮檗吞针,转头又窃喜自己完成了如今看起来可笑的成长的蜕变。我不懂长大。

九岁偷偷喝下的第一口酒,在十九岁时迎来微醺。或许由于幼时懵懂,不懂花看半开的佳趣;抑或是彼时心中有无限惬意和天真,不需借将醉未醉攫取欢愉、躲避愁闷。后来,我变得不愿长大,但个头却已比父亲高出了不少,我的成长和父亲的衰老在竞速,可我却总慢其半截。当我真正要为自己的未来做选择、负责任,而父亲原先坚毅的目光和不容置疑的气势日日减淡时,我变得害怕起来。光阴的罅隙悄悄吞噬着他的岁月,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的酒杯已被时间染成暗黄。我渐渐变得抗拒在家人面前饮酒。我幼稚地认为,若我尚未长大,父亲也就不会年迈,他还是当年家里唯一一个能饮酒的顶梁柱。同时,我又开始喜欢独自饮酒,因为既然无可避免要与年少的自己告别,不若在刻薄的时间手中抢走一段记忆、占据一方没有它存在的孤岛,在半醉半醒间超脱。

我还是不甚懂酒,也仍旧不懂长大。

二十岁饮酒不需要酒礼,在这般恣意飞扬的年岁,任何世俗的礼法都如同桎梏。我们把山川湖海掀翻,倒入杯中,只要轻轻碰杯,溢出的就是漫天星辰。如今即将步入弱冠之年,存在了四十六亿年的月光提醒我,不论安分与疯狂、平凡与闪耀,生命都是脆弱与短暂的。所有迷茫和矛盾在那一刻偃旗息鼓,忽然间我感觉自己变得有所不同。学校解封后,大家都对未来的生活有着无限憧憬,在被疫情束缚的灿烂即将回归之际,沉淀已久的时间悄悄随着敞开的大门重新运转。寒风已经消散,此刻正值春意盎然之际,我只愿在绿杨底下与好友把酒言欢。尽管困扰十几年的难题还未解决,但我已决意把握当下,在长大的客观事实下尝试了解长大本身,像林海音所说的:“请不要为了那页已消逝的时光而惆怅,如果这就是成长,那么就让我们安之若素。”而酒,也只是酒了,只是香醇的饮品,只是生活中的美妙的点缀。

当不渴望、不抗拒、不畏惧某物时,才能开始慢慢懂得它。它既是酒,亦是成长,也是时间。